作者 | 何森

“彩虹夫妇”可能是首个自曝收入后，被税务部门调查的网红主播。

8月3日，“彩虹夫妇”发出了一条自称“一天纯赚400万元”的视频。

(资料图片)

次日，据《北京青年报》消息，税务稽查部门接到关于彩虹夫妇关联企业税收情况的实名举报后，成都市税务局最近已在关注“彩彩就是虹”企业（彩虹夫妇旗下公司），并对举报情况介入调查。

在那条视频里，孙彩虹提到，她老公不想让她说这些事情，也知道这条视频发出后可能会被人骂，“但实在是不想骗大家”。

她在视频里给观众算了一笔账：上一场卖了2.3亿元，运营福利福袋加推流花了1000多万，30%左右的产品没有佣金，剩下佣金较低；抛除所有成本，净赚“400多万”，其中100万用于捐款。

直播自曝“净赚400万”

自曝巨额收入后，彩虹夫妇引来了无数质疑。比如，一名短视频用户在彩虹夫妇最近更新的短视频下留言：“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火？”

彩虹夫妇中主要出镜者，即女方孙彩虹，她并非相貌出众者，也并非有过人的才艺。要知道，这两点是当下短视频中最易出网红的因素。

“因为她真实、自信、勇敢。”面对质疑，一位用户如此回答。这的确是孙彩虹在自己目前1247条短视频作品中，竭力呈现出来的形象。

但从0到900多万粉丝，从一个普通主播到“日赚400万”的头部主播，仅仅需要“真实、自信、勇敢”就可以了吗？

谁是彩虹夫妇

在上热搜前，很多人并不知道“彩虹夫妇”是谁。在不少人的手机屏幕里，这二人可能从未出现过。

算法织成一个个“信息茧房”，将不同的人区隔在不同的“世界”。一个有近1000万粉丝的网红主播，在另一部分人那里是从未刷到过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这次因“巨额日薪”的破圈，他们的“神话”仅在他们的粉丝间流传。

女大三，姐弟恋，有三个儿子——这是彩虹夫妇在自己短视频账户简介中放到最前的标签。很明显，这是以女方孙彩虹的口吻说的，而不是其丈夫郭斌。

短视频平台上彩虹夫妇的简介

这三个标签明显是经过提炼的，它概述了彩虹夫妇走红后被关注最多的几个点，同时也锁定了他们的目标粉丝群体——宝妈。

彩虹夫妇是一对90后夫妇，女方孙彩虹比男方郭斌大三岁。在他们那条走红的视频“我们的10年中”，孙彩虹自述道，上学时她是一个“学渣”，但看上了比她小三岁的“学霸”郭斌。狂追2年后，他们走在一起，一直到现在二人结婚并育有三个孩子。

毕业后，孙彩虹因身高和相貌找工作屡屡碰壁。后来二人进入保险行业，干起了销售员。

最开始，二人同住8平米的出租屋，工作努力上进。工作3年的时间，二人均从试用业务员连升5级，双双晋升为了高级经理。

此后，彩虹夫妇买了房子和车子，工资也从年入两万元跃升至了百万。

2020年开始，他们进入短视频领域，孙彩虹因相貌问题遭到网友嘲笑，但其依然坚持。一年后，其粉丝从几百增加到了300多万，他们将外出打工的亲戚都叫回来成为他们的团队成员。

一直到今天，二人已坐拥近千万粉丝，成为平台头部带货主播。

今年8月3日，“彩虹生日大场”那接连三场的直播中，他们的带货总额超过2亿元，与“顶流”主播罗永浩当时的一周年直播带货专场的成绩持平。在他们所在的平台，彩虹夫妇账号的带货口碑也达到4.87（总分5分），超越91.43%的同行。

彩虹夫妇在短视频平台的带货口碑

他们以“宝妈”作为目标粉丝和消费者，主要销售一些母婴及生活用品。

一位常在他们直播间买东西的粉丝对盐财经说：“她的东西便宜又实惠，货真价实。”她相信孙彩虹不会偷漏税。

喜欢孙彩虹的人，将孙彩虹视为独立女性的榜样，认为她的自立、自信，是靠自己勤奋和坚持才有了今日的成功。

对她无感的人，则觉得这个长相一般的女人经常在直播间怼着脸咋咋呼呼，很不理解她怎会有如此多的粉丝和“一天挣400万元”的能力。

可能“赚400万”，也可能“亏400万”

“一些头部主播（一天赚400万元）是可以的，但也是偶尔，不可能天天都是。”一位近200万粉丝的短视频主播王勇告诉盐财经记者，那些领域垂直、粉丝多的带货主播，一天带出上亿元的成绩并不奇怪。

只是我们看到收益的同时，容易忽视他们的成本。王勇表示，大一点的头部主播在直播前和过程中，要投入较大的成本，主要包括向平台购买流量推广和给直播粉丝发放福利。

据王勇的了解，这笔钱少则几十万，多则数百万，甚至上千万。

孙彩虹在那条视频中也提到，运营福利福袋和推流花了1000多万元。

“她今天可能赚了‘400万’，明天也可能亏了‘400万’，只是她不告诉你。”王勇说，这种高收益的背后也同样面临着较高的风险。

不少人已经了解到，带货主播的收入主要是卖出商品的佣金和坑位费。

佣金，是带货主播和品牌方提前约定好的，按销售总额的一定比例给予，比例从百分之几到百分之二三十不等。如果销售额足够大，收益也很可观。

不少明星也加入直播带货的阵容

“坑位费主要在头部主播中，就是你的商品要在我直播间上架，要付笔钱。”王勇说，一个头部主播的坑位费约几十万元。

但据王勇介绍，对于那些尾部或腰部主播，坑位费的收入乏善可陈，因为自身粉丝不多，坑位费拿不到多少钱。

因此，他们带货主要采取一种快分销模式：“我们把平台上的商品拿过来，它给你一定比例的佣金，你在直播的时候帮它带货，拿取相应的佣金。”

而一些大的头部主播则会选择“自播”，“从整个链条自己备货，自己卖自己发货，自己处理售后”，王勇说，这样收入会增加不少。

因而，偷漏税的问题也多出现在头部主播之中。王勇对盐财经表示，大部分腰尾部带货主播主要采取上述的“快分销”模式，这一模式下，“据我所知平台会自动帮你扣税，就是你的收入已经是税后的。所以如果你是用平台资源的话，这种（偷漏税）风险几乎是没有，因为平台也怕偷漏税”。

但“自播”的头部主播就不同了，平台无力对其收入及税收进行相应的监管。

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盈科全国财税法专委会主任王桦宇告诉盐财经记者，从税种上讲，网络主播主要涉及个人所得税、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等。个税包括工资薪金所得（与平台存在劳动关系的主播情形）、劳务报酬所得（与平台相对独立，通过劳务合作取得收入情形）、经营所得（个体工商户、个人独资企业形态下作为投资人通过经营取得所得）等。

此外，带货主播这一新职业在税收征管上呈现出与其他主体不同的特点：

“一是收入高，特别是头部主播的量级都是千万以上；二是身份多元，除了主播身份外，还可能兼有经营管理、投资股东等身份；三是行业税务合规能力相对薄弱，由于是新兴行业，在管理和申报上存在一些合规风险。”

王桦宇认为，网络主播偷漏税频现，既有直播行业处于新兴发展状态，导致税法遵从度整体不高的原因，也有收入较高应纳税额较多，所带来的利益驱动的原因。

此外，目前针对这一行业还未有更细化的监管政策出台，但总体上来看，还是因为主播的合规意识不强和纳税责任感缺失。

网红难以复制

鉴于之前像薇娅、雪梨、林珊珊等头部网红主播出现过偷漏税行为，彩虹夫妇那条自曝“一天挣400万元”的视频发出后，就有不少人质疑其是否足额缴税。

薇娅偷逃税被追缴并处罚款13.41亿元

彩虹夫妇是否真的偷漏税有待调查，若最后真被证实偷漏税，难逃巨额罚款和相关处罚。

王桦宇告诉盐财经记者，在税法上，逃避税款征收涉及很多具体情形，都有相应比较明确的法律责任。

相对而言，比较常用的条款是《税收征收管理法》第63条的规定。依据该条规定，“纳税人偷税的，由税务机关追缴其不缴或者少缴的税款、滞纳金，并处不缴或者少缴的税款百分之五十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而除了是否偷漏税，另一个让众人不解的是，孙彩虹看着相貌平平，又无甚才艺，她到底是如何达致今日之成就？

“这种回答只能是马后炮式的，有些人就是莫名其妙就火了起来。”一位短视频和直播业内人士告诉记者。

这种现象级的网红主播很难复制，他们的成名并无明确规律可言，否则便可以批量生产网红了。

比如，彩虹夫妇和几位夫妇类账号走红后，不少人认为，“夫妻档”是流量密码。

于是，我们看到，短视频平台上突然多了不少夫妻类的账号，但绝大多数如今仍然是无人问津。甚至刘耕宏夫妇在最初也尝试过走夫妻生活类的方向，但并未成功，最后却意外因健身走红。

尽管如此，当我们回看彩虹夫妇的成名之路和他们一直以来营造的人设，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他们为何会有今时之成就，以及孙彩虹为何会公开说出他们“日赚400万元”的事情。

彩虹夫妇因一条他们二人的10年经历视频而火，这条视频奠定了他们在短视频平台上的基本人设和故事基调。

他们的故事是一个标准的逆袭故事：学渣追学霸，从销售员到高级经理，再到4000万元全款买别墅。

这两个原本属于相对底层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逆转了人生，过上让人艳羡的生活。这似乎给了看他们视频的人一种假象：我是不是也可以成为他们。

人类天生喜爱故事，尤其是逆袭的故事。彩虹夫妇正是以一种反差、逆袭的人生和跌宕起伏的经历，最大程度引起了人们的共鸣。这种共鸣，经强化后，成为人们对彩虹夫妇的信任和支持。

不少粉丝在底下评论表示支持

同时，“实诚”“真实”成为了他们显著的标签，他们也不断地在强化和印证这个标签。

比如，孙彩虹会把整个家庭生活以一种公开的姿态，用短视频展现给“观众”，包括公开了自己买豪宅、买车的事情；从怀孕到生孩子的过程等这类原本较为私密的生活经历。

甚至躺在医院病床上宫缩疼痛时的表情，她也记录下来播给大家看。

此外，彩虹夫妇还将每一个重要的日子跟直播带货融在一起，比如生日、出月子日、乔迁日等，都当作了带货的大日子。

由此来看，孙彩虹在8月3日发视频说，自己日赚“400万元”，并非是她愚蠢，反而是“聪明”，因为这也是她真实、实诚的证明，是她跟其他主播不同且优秀的地方。

但客观来说，这并非是他们成功的全部因素。

“我们看到的只是结果，忽略了他们努力的过程。”上述业内人士告诉盐财经记者。

短视频创业中，其实很多人失败离场，但我们看不到他们，我们看到的是坚持下来的那一小部分成功的人。

（王勇为化名）

编辑 | 煎尼

新媒体编辑 | 苏米

排版 | 八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