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史思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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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孙月

交强险综合改革后首个完整年度的成绩单，令业界人士有些意外。

数据显示，2021年，交强险保费收入2374亿元，而承保亏损高达44亿元。

这是个什么概念？纵向对比来看，2020年，交强险承保盈利128亿元。也就是说，经过车险综合改革，交强险由盈转亏，降幅高达134%。

交强险到底怎么了？

亏在何处？

交强险对于有车一族来说并不陌生，作为国家强制施行的一种保险制度，交强险是每辆车都必须要上的保险。而正是由于交强险的强制性，国家对交强险的定位就突出强调其公益属性。

8月12日，中国保险行业协会（下称中保协）向社会发布2021年度交强险经营情况，这也是交强险在2020年车险综合改革后的首个完整经营年度数据。数据显示，2021年交强险承保亏损44亿元。

与2020年交强险承保盈利128亿元相比，2021年亏损44亿元显得格外刺眼。由盈转亏，交强险到底亏在了何处？

与2020年相比，2021年交强险的保额上涨，赔付成本提高。2021年交强险为消费者提供的保障金额增至64万亿元，比上年高出21万亿元，同比增长48.8%，保额及增速均创新高；同时，赔付成本也升高至1763亿元，同比增长27.4%，赔款增加90亿元。

2021年交强险的承保量增大，但车均保费却出现了下降。全年承保机动车数量3.23亿辆，同比增长7.3%，其中参保汽车数量2.87亿辆，同比增加7.5%。同时，交强险费率浮动方案优化使车均保费下降1.8%，为消费者节省保费支出82亿元。

从交强险的经营费用情况来看，交强险各类经营成本585亿元（含救助基金29亿元），自救助基金制度实施以来，已累计提取273亿元。这与2020年相比略有下降。

“车险综合改革之后提高了保障金额，扩大了赔付范围，保险公司赔付成本随之高涨；同时，优化后的费率浮动方案也使车均保费进一步下降。”车险业内人士告诉《财经天下》周刊，去年交强险承保亏损的直接原因主要是由上述两方面导致。

中保协表示，2021年是车险综合改革后第一个完整经营年度，保险行业持续推进一系列惠民政策落地并取得了积极成效，交强险保险保障作用进一步发挥。

“这正是交强险保障功能得到强化的实际体现，交强险保障的充足性大幅提升，同时投保人车险保障的购买成本进一步降低。”同时，上述业内人士进一步指出，目前一些保险公司的交强险保费收入已经不能满足赔付的需要了，未来这部分保险公司仍需提升管理水平，降低经营成本、提升赔付效率。

交强险的公益属性

“交强险巨亏虽然不是好事，但却是行业的价值体现。”据业内人士介绍，作为国内首个由国家法律规定实行的强制保险制度，交强险对于维护道路交通通行者人身财产安全、促进道路交通安全等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其保障功能尤为关键。

图/视觉中国

据了解，交强险保费由国家统一规定，实行全国统一收费标准，这也意味着交强险将始终以“保障消费者权益”为核心，遵循“不盈不亏”的公益性原则，在相对低廉的价格上尽可能高的满足绝大多数消费者用车的保障需求。但近年来，交强险业务的利润却在不断增长，并走向了盈利的趋势。

自2006年推行以来，交强险覆盖面迅速扩大，去年承保机动车数量已达3.23亿辆；同时，保费收入也随着国内汽车保有量的增长而稳步提升，自2008年的553亿元迅速增长到2021年的2374亿元，保费累计近2.2万亿元。

保费收入大幅增加的同时，交强险承保利润也随之逐年大幅提升。数据显示，自2017年交强险实现0.8亿元的微弱承保利润以后，便开始连续多年保持盈利并伴随着高速增长，包括2017年在内的四年时间里交强险承保盈利累计达261.8亿元。甚至仅2020年一年，交强险承保盈利已高达128亿元。

整体而言，交强险实际已经形成了总体盈利，但这却与其盈亏平衡的监管要求有所偏离。此外，随着我国人均工资水平的上涨，伤残赔偿标准同步提高，交强险的赔偿总额甚至已经不能覆盖伤残等级最低的赔偿标准。

在此背景下，作为一种公益性的险种，交强险不得不通过降低保费、提高保险责任限额以贴合市场实际经营水平，实现“不盈不亏”的政策性目标。

2020年9月份，车险综合改革应运而生。彼时，有关部门负责人明确表态，改革实施后对消费者可以做到“三个基本”：价格基本上只降不升，保障基本上只增不减，服务基本上只优不差。

车险综合改革，一方面大幅提高了保额，交强险总责任限额从12.2万元提高到20万元，比改革前提升64%。其中，死亡伤残赔偿限额从11万元提高到18万元，医疗费用赔偿限额从1万元提高到1.8万元，财产损失赔偿限额维持0.2万元不变；无责任赔偿限额也按照相同比例进行调整。

另一方面还对费率浮动进行了优化，在上述提高限额的基础上，在道路交通事故费率调整系数中引入区域浮动因子，浮动比率中的上限保持30%不变，下浮由原来最低的-30%扩大到-50%，提高对未发生赔付消费者的费率优惠幅度。

随着方案正式实施，改革的影响即刻在当季度的交强险经营数据上反映出来。数据显示，仅2020年第四季度就为消费者减少交强险保费支出21亿元，增加保额6万亿元；同时，2020年第四季度交强险新保保单已经出现承保亏损，2021年前10月的承保亏损更是超过20亿元。

银保监会表示，通过一年多的改革发展，交强险基本达成“降价、增保、提质”阶段性目标，运行在保障水平逐步提高、整体经营“不盈利不亏损”的良性轨道。

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

“这已经可以说是当下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了”。业内人士告诉《财经天下》周刊，保险额度翻了一大半、车均保费进一步下探的情况下，交强险出现亏损也很正常。

不过，对于保险公司来说，虽然承保交强险出现亏损，但是靠交强险的投资收益还是实现了经营盈利。

事实上，就整体经营结果而言，交强险并非看起来那么“惨”——除了承保利润以外，交强险的经营利润中，还包括一部分投资收益，而这部分投资收益才是交强险利润的主要来源。

从承保利润来看，在其推行以来15年多的时间里，交强险只有2008年和2017年-2020年这5年时间成功实现承保盈利，其余年份均为承保亏损状态，累计承保亏损达326亿。但加入投资收益的部分之后，从经营利润来看，从2013年开始，交强险已经连续9年实现了经营盈利，加上2008年在内交强险累计经营盈利已达479亿。以2021年为例，交强险保费收入2374亿元，投资收益为86亿元，与承保亏损44亿元相抵之后，交强险业务整体仍然盈利42亿元。

上述业内人士认为，在承保亏损的同时，还有投资收益来弥补，甚至综合起来最终还是能实现盈利，已经是目前相对较好的局面。“当然，承保微亏，也不能亏太多，不然保费的投资收益也救不回来。”

交强险制度实施以来，保障作用日渐凸显，服务效率及服务能力不断提升，同时保障范围持续扩大，辅助社会管理成效显著。对于交强险未来的发展趋势，业内普遍认为，随着百姓的生活水平的提高，要求交强险的保障性更充分，价格更普惠，“也就是说未来交强险的赔偿限额（保额）仍会继续升高，赔付金额也会继续攀升。”

图/视觉中国

如此情况下，压力就给到了保险公司方面。在让利消费者的同时，保险公司的经营服务能力还需进一步提升，同时也必须考虑行业的可持续发展。

对于保险公司而言，既要降低保费，又要提高保额，要想可持续发展，则需提升自身内功。北京联合大学管理学院教师杨泽云认为，除了通过提升保险服务质量，赢得更多客户以及客户的信任以外，保险公司首先还需要降低市场费用以节约成本。

“高费用是车险市场的特征，更是车险市场的顽疾，曾经有人把各保险公司的车险部形象地称为市场费用管理部。此次车险改革，通过增加保险责任、上调责任限额、扩大折扣率上下限等方式，倒逼保险公司降低市场费用。”数据显示，2021年交强险各类经营成本为585亿元，相较上年的672亿元已经下降了12.95%。

此外，“降价、增保、提质”的目标也是对保险公司风险管理能力的考验。“车险产品目前主要功能是事后的损失补偿”，杨泽云补充道，随着科技的进步，一些车险的风险管理服务具备开展的可能，从保险单一事后的损失补偿逐渐延伸到承保后的风险监控、预测、干预，降低事故发生率，发挥车险风险减量的功能。